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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營地兇險 遭遇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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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諾從來沒有如此近的直接面對過戰爭。

戰爭開始,卻是直接攻城。

鄭諾的眼睛裏只看到漫天的箭雨雨朝著他們這一方的將士們蝗蟲般飛了過來。將士們雖然都穿著鎧甲,手裏也拿著盾牌,然而還是有很多人受了傷,也有不少人中箭身亡。

戰爭很是慘烈,但是結束的卻也很快。對方好像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波劍雨之外,另外的都是一些小打小唱。他們很是順利的攻上了城樓,打開了城門。

直到他們進了城,卻發現守城的將士並沒有很多,大多數的敵軍已經撤退,只留下一座滿目蒼夷的城池和無數衣衫襤褸的老百姓…

原來,敵軍自詡奈何不了雲戟的大軍,所以敵軍元帥段毅早就下了命令,將這座城池的老百姓搶劫一空後直接棄城逃跑。最開始的那一波箭雨是段毅的心腹大將莫言組織一批悍不懼死的老弱殘兵,還有強征城裏的青壯年發出來的。

莫言在上次的戰役中被雲戟射傷了兩條腿,其中一條腿的膝蓋骨碎掉了,導致現在只有一條腿走路。他心中恨極了雲戟,所以才將所有的傷殘老兵,所有在撤退中無法自理保不住性命的傷殘老兵組織起來,企圖給雲戟造成一點麻煩,再不濟也能多殺雲戟的幾個將士…

抱著這樣的心態,莫言一開始的反攻很是激烈,也確實收割了一些將士的性命。不過,他們後續無力,雲戟他們幾乎沒費多大力氣就直接攻下了鶴郡。

至此,掌握在前朝餘孽手裏的就只剩下商郡酈郡兩郡了。

大軍進了城,雲戟忙著安排政務,安撫百姓,居然比準備戰事那時還要忙得厲害。而鄭諾則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在安置傷員的營帳裏和軍醫們一起給傷員處理傷勢。

幸虧這一次莫言用的都是老弱殘兵和沒有經過訓練的青壯年勞動力,所以,傷兵們的傷勢都不是很重。有了鄭諾準備的止痛片和止血散,傷兵們甚至都沒覺得有多痛苦。

除了幾個受傷特別嚴重的,鄭諾親自縫合過傷口外,其他的都是軍醫們在忙活,鄭諾只是在軍醫們忙不過來的時候跟著一起包紮過傷口。

饒是這樣,鄭諾也一瞬間成為傷兵營的紅人。幾乎每一個被她包紮過的傷兵都知道有一個從京城來的民間大夫身上的藥特別管用,傷口包紮的特別好看…

因為城池已經被前朝餘孽洗劫一空,劉佳佳劉燕燕忙著糧食的調度,分發糧食,所以,戰爭結束後她們和鄭諾自然分頭揚鑣,各不相幹。

晚上自然也沒有再和鄭諾用同一個營帳。鄭諾和宋拾兒都不禁松了口氣。

尤其是鄭諾,這麽多年來她還沒有和別人共用過一個房間,自然覺得怎麽都不方便。

大軍雖然攻下了鶴郡,但是雲戟卻並沒有太過幹涉鶴郡的政務。鶴郡除了重新回歸朝廷外,地方的事物幾乎全都保持原樣,沒有一點變化。

忙了兩天,老百姓手裏都分到了糧食和衣物,一切回歸正常。雲戟除了將傷兵留下,又派了人監管這些傷兵和政務,大軍再次開拔。這次,他們的目標是商郡。

這期間,雲戟和鄭諾並沒有多少時間見面。他們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直到大軍開拔,雲戟突然卻突然安排鄭諾騎著紅霞一起趕路。

紅霞和烈風屬於一對,都是雲戟的寶貝。現在,雲戟卻當眾讓鄭諾騎上了紅霞。即使眾將士並不知道鄭諾是女兒身,但是,所有的將士都明白這個從京城趕來的民間大夫在雲戟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鶴郡距離商郡並不是很遠,騎馬也就是一天的事。鄭諾腳裸處的扭傷早就好了,所以騎馬也並不覺得很辛苦。不過是步兵以及裝著錙銖的馬車速度要慢了一些,所以,一天的路程硬是用了兩天才在距離商郡不遠的開闊處紮營。

那天晚上的風很大,雲戟照例在帥帳商量明天的戰事。因為白天趕路不是很辛苦,鄭諾有點睡不著。

劉佳佳劉燕燕估計是跟著糧草一起上的路,所以一個不小的帳篷裏面只住著鄭諾和宋拾兒。

鄭諾本想出去晃悠一圈,不過一想到這裏是戰場,她就歇了這個心思。

站在帳篷前面,看著蜿蜒好幾十裏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帳篷,鄭諾覺得壯觀的同時又皺起了眉頭。

這麽多帳篷層層疊疊的,萬一著了火可怎麽辦?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裏存了這個念頭,鄭諾忽然覺得空氣好像隨風飄來一陣陣異味,她迎著風仔細的聞了兩下,臉色一變,這好像是某種油脂的味道…

據她所知,這種油脂易燃燒,而且不易撲滅…

“拾兒,趕緊去東北方向,那裏有人要放火燒營。你趕緊過去,盡一切努力阻止他們。我現在就去找王爺…”

宋拾兒的功夫比較好,所以鄭諾安排她過去阻止敵人燒營。而她這個帳篷距離雲戟的帥帳不是很遠,所以她選擇前去報信。

“暗七,你還在嗎?”

臨走之前,鄭諾忽然想起雲戟曾經給過她一個暗衛,不知還在不在。所以她試探得喊了一句。

“小姐,何事?”

暗七果然還在。

“你去幫拾兒阻止敵人燒營。我現在過去找王爺,你放心,我會自己保護好自己。”鄭諾安排道。

宋拾兒勢單力薄,也許阻止不了。一旦等到對方點起火石,後果將不堪設想。

暗七雖然沒有聞到任何異味,但是跟了鄭諾這麽久,他知道鄭諾應該不是信口開河的人,而且,她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派了出去。

他暗中打了個手勢,然後追著宋拾兒去了。

鄭諾並不知道雲戟後來又給她安排了一個暗衛,所以,看著暗七離開,她自己迅速往雲戟的帥帳跑去。

鄭諾走得很快,她的鼻子很是靈敏,已經聞到空氣中的異味越來越大…

眼看帥帳已經近在眼前,帥帳外守門的士兵都訝然的看著她飛奔而來。

“快報告王爺,有人要…”

鄭諾趕緊開口喊道,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不知從哪裏射來一支箭,那只箭呼嘯而來,鄭諾只聽到破空的聲音,然後被人撲到在地…

再然後,她聽見箭刺入皮膚的聲音,鮮紅的還帶著些許溫熱的血濺到了她的臉上…

“快來人,有刺客!”

守門的士兵拉長了聲音喊道。帥帳裏雲戟快步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被暗衛撲到在地的鄭諾。

“諾兒,你怎麽呢?”

情急之下,雲戟忘記了掩藏鄭諾的身份,喊出了“諾兒”兩個字。緊跟在他身邊的秦劍皺了皺眉頭,覺得“諾兒”這個稱呼好生熟悉…

“雲戟,先別管我。東北方向有人在倒動物油脂,可能是為了燒營,你趕緊派人過去看看。拾兒和暗七先過去了…”

鄭諾擡起頭,看著雲戟,快速的說道。

她知道自己沒有受傷…

“秦劍,你親自帶人去東北方向。不必留活口,全部就地解決。”

聽到東北方向幾個字,雲戟的臉色一變。他自然知道,這次帶來的錙銖糧草全都堆積在東北方向。可是,知道這次的錙銖糧草堆放在東北方向的人並不多…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所以,他毫不遲疑的吩咐了作戰能力最強的秦劍和他手下的兵。

“是,末將領命。”

秦劍深深的看了鄭諾一眼,而後帶著他的人迅速的往東北方向而去。

“全營警戒,務必找出這支箭的出處。找到了人,本王要親自審問。”

緊接著,鄭諾覺得自己的身上一輕,那個倒在她身上為她擋箭的人被人拉開了。雲戟伸手拔出箭羽,冷冽的聲音仿佛啐了冰般的響徹整個營地。

同時,鄭諾整個人被雲戟緊緊的擁進懷裏。

“王爺,剛剛那個人,讓我親自給他治療。”

鄭諾的聲音雖小卻很堅定。

“諾兒,他被射中了心臟…”

雲戟的聲音很是沈重。幸好,他安排了兩個暗衛守著她。幸好,還有一個她不知道。依她的脾氣,如果知道身邊還有一個暗衛的話,一定也會安排離開…

暗七是該接受教訓了。

他該知道,在他將他安排在鄭諾身邊的那一刻起,他的任務就是保護鄭諾,而不是聽鄭諾的安排,做另外的事。這是一個暗衛的基本原則。

“雲戟,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他也不會死!”鄭諾突然嚶嚶的哭了起來。

為了一個無辜的為了保護她而逝去的生命…

這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對死亡,她雖然堅強,但是依舊後怕不已。

“好了,沒事了。小諾諾,保護你是他的使命,現在他的使命完成了,本王會遵守承諾,讓他的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

雲戟無奈的嘆氣,心中也是很感激用生命保護了鄭諾的那個暗衛。

那個暗中偷襲的人不光是腕力好,眼色也很好,一箭力透心臟,暗衛簡直是瞬間死亡。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暗衛拼死相救,鄭諾現在只怕…

他只要想想,都覺得透不過氣來…

他第一次覺得,帶著鄭諾上戰場實在算不上一個好的決策!

比起傷兵的傷亡,他更加在意的是鄭諾的生命安全。這不是他冷血,而是,兩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樣。

這時,東北方向忽然燒起了大火。不過,大火馬上就成了濃煙,緊接著空氣中傳來一陣嗆人的煙味,大火終究沒有完全燃燒起來就被撲滅。

濃煙中不時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不過沒多久,便又恢覆了靜謐。除了不時飄來的濃煙,整個營地安靜得和平常並沒有什麽區別。

“諾兒,快別哭了。你看,戰爭就是這樣,以少數人的犧牲換來更多的人的性命和幸福。所以,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雲戟拍了拍鄭諾的肩膀,並沒有說太多的安慰的語言,只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因為,在生與死的當頭,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這麽蒼白無力。

遠不如實話實說來的有說服力。

果然,聽了雲戟的話,鄭諾漸漸的安靜下來。

是的,她做的沒錯。她成功的阻止了敵人的陰謀,救了大多數人的性命以及糧食和錙銖的安全。比起這些,暗衛的犧牲好像也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但是,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只要一想到人是因為保護自己而失去了生命,她心裏還是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王爺,你帶來的這位小哥是誰?本副將可真是服了他。沒想到段毅那狗娘養的真的安排了死士過來燒咱們的錙銖和糧草。本副將硬是走近了才聞到油脂的氣味,沒想到這位小哥離得這麽遠居然就聞到了味道,居然還先安排了人過去。本副將可真是服了!”

遠遠的,趙容瑄一邊走一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他的臉上身上都是黑色的灰燼和油脂,一張臉也被抹的黑黑的,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剛剛他們幾乎全殲了段毅手中為數不多的十幾個死士,打得真是太過癮了。

只是,走得近了,看著一向生人勿進的雲戟居然一臉心疼的抱著那位前來報信的小哥,趙容瑄的表情就不由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表情楞楞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靠,難怪雲戟一直不願意成親,原來他喜歡的是男…男人…

趙容瑄一臉被雷到的表情。

“趙容瑄,收起你腦袋裏的齷蹉想法。進來。”

趙容瑄的表情太過直白,雲戟就是想假裝不懂都做不到。所以,他直接下了命令,自己打橫抱起鄭諾,往帥帳裏走去。經過這一遭,他不將鄭諾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實在放心不下…

“王爺,末將鬥膽請求王爺將諾兒交給末將保護。”

秦劍卻突然跪倒在雲戟面前。

剛剛雲戟情急之下喊了一聲“諾兒”,再加上鄭諾和秦羽神似的容顏,秦劍哪裏還認不出鄭諾就是他的那個外甥女鄭諾…

雖然,他不知道鄭諾怎麽來的軍營,但是,軍營裏都是男人,鄭諾一個豆蔻少女,他怎麽敢繼續讓鄭諾呆在雲戟的身邊。

雲戟也是男人,而且還是身份貴重的王爺。如果讓有心人知道鄭諾和雲戟這麽親密的呆在一起,雲戟倒無所謂,但是,鄭諾清白的閨譽只怕全毀了!

沒有認出鄭諾的身份是一回事,一旦認出了鄭諾的身份他對不要讓錯誤繼續…

眼看秦劍認出了自己的身份,被雲戟打橫抱著的鄭諾臉紅的簡直像著了火,又羞又氣…

“秦將軍,你先起來,進帥帳說話。”

察覺到鄭諾羞得厲害,雲戟卻也沒有將鄭諾放下,反而一路抱著她直接進了帥帳。

趙容瑄不明所以的看著秦劍和雲戟之間的互動,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小哥是秦劍的什麽人?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

“餵,秦將軍…”

趙容瑄一臉八卦的模樣卻被秦劍直接無視了,他跟著雲戟的腳步一起進了帥帳。

“哼,不說就不說。本副將就不信搞不懂你們之間的關系。”

趙容瑄雖然被打擊到了,但是還是賊兮兮的跟著一起進了帥帳。

雲瀾聽到動靜也過來了。不過,他沒有跟著進去帥帳,而是一臉堅定的轉身離開。即使鄭諾不愛他,選擇的人也不是他,但是誰敢傷害他,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他一定要查出那支箭羽屬於誰,他定不能容忍黑暗中一雙眼睛在緊緊的盯著鄭諾,準備隨時給她致命的一擊…

剛剛看到鄭諾倒在地上,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裏有多痛!

幸好,雲戟對她的保護很是周全…

那一刻,他奇異的發現,浮現在他心裏的居然不是嫉妒,而是濃濃的慶幸。

“諾兒見過大舅,給大舅請安。”

帥帳裏,鄭諾老老實實的行了一個女子才有的福禮。她行禮的姿勢很美,並沒有因為身穿男裝而顯得不倫不類。

“大舅?難道,難道她就是你那外甥女?就是那天在你府裏,穿的特別漂亮特別清純可愛的那個小女孩…”

趙容瑄好像這才突然想起,那次去秦府,可不是見到過秦劍的兩個外甥女還有一個外甥嗎?他印象特別深刻的就是鄭諾當著雲戟的面,居然一點都不給雲戟面子…

還有雲戟被氣得佛手而去的模樣…

原來,在那個時候,雲戟就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了?

趙容瑄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卻被雲戟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哪有在那個時候看上她?不過是覺得她特別了一點而已…

不過,當著人家舅舅的面,即使他身為戰王,也不好大大咧咧的和趙容瑄討論這個關於什麽時候看上人家外甥女的問題。

“諾姐兒,你怎麽到軍營裏來了?你母親知道嗎?你母親如果知道你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不知該有多擔心,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母親的感受嗎?”

看著剛剛才死裏逃生的外甥女,秦劍是不想責備的太過的。可是,只要一想起妹妹秦羽對鄭諾三姐弟的愛重,他還是忍不住的責備了幾句。

“王爺,諾姐兒不懂事,秦劍身為舅舅,自願接受處分。不過,軍營重地,不是諾姐兒該呆的地方,末將將親自派人護送諾姐兒回京,還望王爺恩準!”

責備了鄭諾,秦劍單膝下跪,堅決的開口。

軍營裏太危險,他才不要讓諾姐兒繼續呆在軍營當中,更何況,諾姐兒剛剛才死裏逃生…

“秦將軍,你先請起。實不相瞞,諾兒是本王親自接到軍營來的。”

雲戟趕緊親自扶起秦劍。

沒辦法,他已經認定了鄭諾做自己的王妃。所以,面對鄭諾的大舅,他也不好太擺王爺的威風。更何況,秦家三兄弟一直都是他的得力幹將,本身也有過命的交情。他自然不能也不願意騙秦劍什麽…

“王爺,這可就是您的不是了。諾姐兒人小不懂事,難道王爺也不懂事。自古以來,就很少有女子上戰場的。而且,諾姐兒本身手無縛雞之力。”

秦劍順勢起身,卻還是滿臉不懣的表情。看著雲戟的目光也漸漸不善起來…

那目光就像雲戟拐了他不懂事的外甥女一般。

“大舅——”

“閉嘴!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麽嘴?”

鄭諾剛剛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被秦劍毫不留情的斥責道。

這一下可好了,鄭諾直接成為沒有說話權的小孩子了。這樣一來,她的閨譽也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反正,她原本就還沒有及笄。說她小一點也沒說錯。

“本王知道諾兒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本王在諾兒身邊安排了人以確保她的安全。秦將軍盡可放心。而且,秦將軍,你大概還不知道,諾兒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她就是從京城裏帶來了止痛片和止血散的小若神醫。這些天,止痛片和止血散對傷兵的作用想必秦將軍也看在眼裏吧。”

秦劍的不依不饒讓一向驕傲的雲戟也頓時火大了。不過,他好歹還記得秦劍再怎麽說夜深鄭諾的舅舅。而且,他的出發點也是為了鄭諾好…

要不然,他說話只會更加的不客氣。

“諾姐兒,王爺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是什麽小若神醫?你是什麽時候學醫的?為什麽家裏人都不知道你學醫了?”

秦劍不是不相信雲戟。實在是雲戟的話對他的沖擊太大。

他雖然不常回京,可是,每年總會回京過一兩次。而且,家裏每每都有家書寄過來。可是,他卻一點都沒有聽說過鄭諾學醫的事。現在,鄭諾卻不聲不響的成了什麽神醫。他怎麽敢輕易相信。

再說,學醫可不是什麽一戳就會的事,那是需要經過經年的學習和實踐才能替人看診。他幾乎無法想象鄭諾背著診箱替人看診的情形…

還有什麽“止痛片”“止血散”一看就不是鄭諾小小年紀可以研究出來的東西。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不管鄭諾從哪裏弄來的“止血散”和“止痛片”,它們的效果還真是不錯。

“大舅,您還記得‘聖手神醫劉長風’嗎?醫術我確實還沒學精通,但是,我學會了他的成名絕技‘回春針法’和縫合術。所以,對於外傷我還是可以很好的醫治。至於‘止痛片’和‘止血散’,那些都是劉叔這些年的傑作。是劉叔讓我交給王爺的。”

面對秦劍,鄭諾自然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所以,她老老實實的將實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那還差不多。不過,諾姐兒,軍營確實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聽大舅的話,讓大舅安排你立刻回京好不好?快過年了,你母親他們肯定特別盼望你能回去和他們團聚,對不對?”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對於雲戟對待傷兵的拳拳愛護之心,他倒不敢置喙。不過,對於鄭諾,他是堅決不希望她繼續留在軍營裏。

尤其是明天即將開始的戰爭。

這一戰還沒正式開始,已現血腥,他幾乎能夠感覺明天的戰事該是如何的慘烈。

“大舅,我保證我明天就呆在傷兵營裏,哪裏都不去。你不用擔心我…”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鄭諾卻一點都不想離開軍營。她想留下來,和雲戟一起戰鬥。

還有,替剛剛那個因為保護她而失去生命的暗衛報仇!

“不行,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看著鄭諾一臉乖巧的模樣,秦劍卻一口拒絕。

“秦將軍,本王保證,從現在開始,本王將像保護自己的生命那樣保護諾兒的安全!不知這樣,秦將軍是否會更放心一點?”

對於秦劍的提議和擔心,雲戟心裏還是很認同的。不過,如果鄭諾剛剛沒有發生危險的話,也許他還會答應秦劍的提議。但是,剛剛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朝鄭諾動手,雲戟如何又放心讓秦劍的人護送鄭諾回京…

他自己的人還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放心一些!

“王爺,您這不是胡攪蠻纏嗎?即使您要親自保護諾姐兒也要考慮男女有別,男女授受不親不是?我們諾姐兒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呆在都是男人的軍營呢?”

雲戟的保證雖然讓秦劍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還是堅決不同意。

他是鄭諾的長輩,考慮的問題自然和雲戟不一樣…

他還要考慮鄭諾的名聲,讓她以後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

“對啊,王爺。諾兒妹妹這麽漂亮,怎麽可以呆在軍營裏,絕對不行。這一點,本副將讚同秦將軍的意思。”趙容瑄聽了許久,終於唯恐天下不亂的點頭同意了秦劍的想法。

“趙容瑄,你給本王記住。諾兒妹妹可不是你可以喊得。對了,秦將軍,趙副將,有件事本王忘記和你們說了。”

知道秦劍擔心的是什麽,雲戟不由得挑了挑眉,臉上的神情卻越發的認真和嚴肅了。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他要說正事。秦劍和趙容瑄不由得也端正了態度,專心的聽他說話。

“本王已經向京裏遞了請旨賜婚的折子。她,鄭諾,即將成為本王的未婚妻,也就是將來的戰王妃。所以,秦將軍,現在將諾兒交給本王保護,你可願意?”

雲戟執起鄭諾的一只手,鄭重的向他們兩個介紹道。最後,他更是很認真的征求秦劍的意見。

聽了雲戟的話,秦劍趙容瑄的反應卻各不相同。

秦劍的神色有些覆雜。

他沒想到,雲戟對於鄭諾真的存了那份心思。可是,雲戟的身份太高,諾姐兒的身份太過卑微,他們兩個在一起,皇上皇後真的會同意嗎?

趙容瑄臉上的神情卻是驚詫莫名。這些年來雲戟對待娶妻的態度他可是深有體會,那可真是敬謝不敏。對待那些愛慕他的大家閨秀世家千金,他的能避則避,能躲則躲。一點都不像想要成親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牽著一個少女的手,告訴他們,他已經請旨賜婚,賜婚的對象居然還是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小丫頭片子…

他真的沒有會錯意嗎?

“王爺,末將…末將…”

因為心裏仍有疑慮,秦劍那句“末將願意”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他那人直率慣了,要他違著心腸說“願意”他又不願意,所以,一時間他就不知該怎樣回答雲戟的問題。

“秦將軍擔心父皇母後不同意?放心吧,諾兒對本王有救命之恩,父皇母後會同意的。再說,以諾兒現藥以及今天阻止糧草被燒的功勞,諾兒回去後,不說公主,郡主的身份總跑不掉。父皇母後心裏有數,不會讓諾兒的身份太寒酸的。”

秦劍的脾氣雲戟何嘗不清楚,所以他破天荒的多解釋了一句。

聽到雲戟這麽說,秦劍就真的放了心。跟著雲戟這麽多年,雲戟一言九鼎說話算話他還是深有體會的。

先前之所以會懷疑,不過是因為太擔心外甥女的緣故。

其實,雲戟這麽說是話裏有話,只不過秦劍心腸直,聽不出來而已。

“王爺,末將就將諾兒托付給您了。”

老實憨厚的秦劍對著雲戟一抱拳,語氣鄭重的將鄭諾就這樣交付給雲戟了。

“秦將軍放心。本王說過,會將諾兒看得比本王的生命還重要,本王說話算話。”

雲戟牽著鄭諾的手,再一次鄭重的承諾道。秦劍心滿意足的退下。

“永莊,你真的準備這樣做嗎?”

秦劍走後,宋拾兒也將自己收拾幹凈回來當差了。雲戟便吩咐宋拾兒直接服侍鄭諾在帥帳的內帳篷裏休息。鄭諾也沒有忸怩,稍微洗漱一下都躺進了睡袋。剛剛,當暗箭襲來的那一刻,她確實被嚇壞了。

終於,當帥帳外只剩下雲戟和趙容瑄兩個人時,趙容瑄神情嚴肅的問了這麽一句話。

“永莊”是雲戟的字,他很少這樣叫他。不過,每當他這麽喊他的時候,雲戟就知道,他這是要問他的真話。

剛剛他的話話裏有話,直率到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秦劍沒有聽出來,他分明是聽懂了雲戟話裏面的真正含義…

他說父皇母後會同意的,分明就是看準了,皇上皇後心情其實是願意他娶鄭諾這樣一個毫無根基毫無助力的女子為妻的。這分明是要雲戟謹守本分,不要對那個位置有任何的覬覦之心!

這對雲戟何其不公!

這些年,雲戟對大雲江山做出的貢獻他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大雲朝任何一個皇子對大雲朝江山的付出都沒有雲戟付出的多。而且,雲戟文韜武略哪一點比太子雲彥差?

可是,僅僅因為雲戟不是居長,所以生生的剝奪了他坐上那個位置的資格。雲戟心裏明明清楚,卻心甘情願的照著他們的安排走下去…

“子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願意就這樣一直輔佐太子哥哥,也願意一直守護大雲的江山。更重要的是,我喜歡鄭諾,不願意將她困住後宮一輩子。”

雲戟灑脫的開口,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坦誠自己的想法。

“子舟”是趙容瑄的字,雖然他們平常很少稱呼對方的字,但還是將對方的字記在心裏,清清楚楚。

“既然這樣,那也可以。可是,永莊,你要娶妻就不能娶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她還那麽小,你讓我叫她‘嫂子’我是真心叫不出口,怎麽辦?”

突然,趙容瑄一臉便秘的神情,萬分糾結的開口。

他比雲戟只小一個月,而且,他兩年前已經成親,現在都當爹了。但是一想到要喊年紀那麽小的鄭諾為“嫂子”,他是真心的喊不出口…

“喊不出也要喊,誰叫你是我兄弟?”、

這次,輪到雲戟嘚瑟了。

就算你小子比我先當爹又怎麽樣?你以後還不是要對著年紀比你小的鄭諾喊“嫂子”。一想到趙容瑄喊鄭諾“嫂子”的場面,雲戟只覺得自己先前心中的郁氣都消得差不多了,格外的神清氣爽…

“永莊,其實你高興得太早,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趙容瑄稍稍郁悶了一下子,立刻又變得眉開眼笑了,他也是剛剛才想起這件事情…

“忘記了什麽事?你小子是不是又想使壞?”

看著趙容瑄一臉欠揍的表情,雲戟頓時警惕起來,警告著趙容瑄說道。

“不,本副將絕對沒有使壞。本副將剛剛才想起,論理,鄭諾好像還是本副將的小表妹。哈哈哈哈…”

趙容瑄一臉的得意神情。

他怎麽忘記了,鄭諾可不是他家姑祖母嫡親的外甥女兒,可不就是他的小表妹。一想到雲戟即將成為他的“表妹夫”,他心裏頓時就像三伏天吃了冰塊似的,爽極了。

“…”

看著趙容瑄一臉欠扁的模樣,雲戟卻莫名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不常來往,但是,睢寧侯府確實是鄭諾外祖父趙老夫人的娘家沒錯…

京城,鄭國公府。

鄭愷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一天格外的漫長,漫長到他坐立難安,度日如年。他的眼睛盯著密道的入口,可是入口都要被他的眼睛給盯穿了,可是,他等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他甚至連午膳都沒有出去吃,就是怕他才剛出去,他等的人就回來了…

一想到,他沖動之下居然將京城裏的五個死死都派了出去,就是為了綁架兩個被自己親自趕出去的庶孫女孫子,他頓時覺得自己殺雞用了殺牛刀,也太大材小用了一點…

他覺得對付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和一個半大小子,其實最多派兩個死士出去就足夠了。

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他卻莫名的開始不安了起來。

如果說五個死士奈何不了一個剛剛及笄的姑娘和一個半大小子,打死他他都不信。可是,鄭國公府離四喜胡同其實不遠,以死士們的速度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趕到四喜胡同…

但是,一個上午過去了,死士們楞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僅讓他們綁架的人沒綁到,甚至自己都失去了蹤影…

錦華苑已經過來找過他多次了。問他有沒有尋到傳說中的“止痛片”。聽說,因為沒有好的止痛方法,棟兒已經開始痛得發了燒來了…

呂太醫更是說了,如果今天沒有找到“止痛片”,棟兒或許會活活痛死也不一定…

充斥在內心深處的焦急和擔憂讓鄭愷之覺得時間仿佛被凝固了般,就連喘口氣的功夫都緩慢得讓人心生絕望。可是,時間又偏偏走得這麽快,他就這樣盯著密道的瞬間,一個中午又這樣溜過去了…

鄭愷之的心越來越慌,好像有些什麽事情已經暗暗的脫出了他的掌控…

還有那五個莫名失蹤的死士,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除了兩個因為辦事不在京城的死士,今天派出去的那五個可是他僅剩的死士了。現在的鄭國公府已經不具有訓練死士的資源和條件了…

想到這裏,再想著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鄭文棟,鄭愷之終於沈不過去了。

他走出外書房,親自吩咐老管家備車,馬車帶著他徑自朝四喜胡同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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